第二天天刚亮,老妇人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敲开了门。
许青白将昨晚屋里的经过大致告诉了她,又好宽慰了几句,让她不要担心。
老妇人伸出干枯蜡黄的手,捧着黑伞,抱在怀里,久久摩挲着,眼里满是爱怜之色。
她喜极而泣!
那满是皱纹的眼角,噙着泪花,一个劲地说着:
“好,好,好!”
过了好久,老妇人才笑着拭去眼角的老泪,她挽着许青白,说要出门去再买点菜回来,好好做上一桌饭菜,让许青白饱饱地吃了再上路。
许青白看着老妇人当下喜笑颜开的样子,也不好意思拒绝她的一片好意,便点头答应下来。
他陪着老妇人一起出了门,牵着她上街买菜。
一路上,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,逢人便向街坊里的老伙计们介绍许青白,说是她娘家来的侄孙,血脉亲着呢!
老妇人心地善良,平时与人无争,与周围邻居的关系都处得很好。那些街坊们已许久没有见过老妇人能像今天这么高兴,一个个都信以为真,在替她高兴的同时,纷纷夸许青白长得俊秀。
没过一会儿,街上的人便又很快见到这一老一少往回走,老妇人还是风风火火的样子,四处招呼人,有一句没一句地忙着跟人寒暄。
许青白只得静静地跟在她身后,一路上走走停停,加上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不少菜,不时苦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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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回到了喻家老宅,许青白不顾老妇人拦着,非要撸起袖子打下手,忙着洗菜切菜。
灶房里,一老一少开始忙活起来。
许青白说道:“张奶奶,昨晚上的鸡汤都还没喝完,你怎么趁我不注意,又杀了一只鸡啊?今天弄这么多菜,咱俩人吃得完么?”
张姓老妇人瞪了眼正在烧火的许青白,假装有些生气,说道:
“怎么吃不完,你一个人在外赶路,吃了上顿没下顿的,待会儿多吃点,正好可以补补”
她又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孩子,还是长身体的时候,可别饿着了。等待会儿啊,奶奶再卤几斤牛肉、下水,都给你包好,留着路上慢慢吃。”
许青白有些感动,他转头盯着灶膛不语,眼睛里有火光在闪烁。
老妇人看在眼里,轻声问道:“怎么了,老生让你想起自已奶奶了?”
许青白摇摇头,说道:“没有,我打小就没见过爷爷奶奶,也不知道他们长得啥样!”
老妇人试探性着问道:“你怎么就一个人出门来了,走了这么远的路,家里父母不担心?”
许青白沉默了一下,开口说道:“父母在我小时候就不在了,我跟着外公舅舅们长大的。”
老妇人闻,有些出乎她的意料。
她自已活了一大把年纪,识人无数,虽然老眼昏花,但是心里面敞亮。原本,她也隐隐猜测到许青白可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坎坷身世,却又没有料到是个自幼就没了父母的孩子。
老妇人切菜的手骤然停下,她将手里的菜刀摆在菜板上,自已挪步到旁边的凳子前缓缓坐下。
她盯着许青白,看在眼里有些揪心,叹息了一声:“唉,也是一个苦命的娃儿啊!”
许青白看到老妇人又在那里难过,咧嘴一笑,说道:“我这不是还有您吗,我可是您娘家的侄孙,血脉亲着呢!”
老妇人闻,眉头舒展,一拍大腿,哈哈大笑,说道:“对,对,对!”
她随即走过去,重新捡起菜刀剁起了肉馅,声音踢踢踏踏,如马蹄奔腾激响,下刀飞快。
老妇人今天很高兴,很有谈兴,不停对许青白问这问那,又是一阵啰嗦唠叨,都是些长辈对晚辈的嘱咐。
许青白耐心地一一听着,他记得,从小到大,自已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唠叨过了。
梅园里的龙老头是个闷葫芦,跟他说不到两句。
龙行舟此前在梅园里一直是以大黄的形态出现,他能听见许青白说话,但却没有开口说过话,两人根本无法交流。
丫头黄雅倒是与他无话不说,但大家都是同龄人,不会像今天这个老妇人这般唠叨个没完。
他有些喜欢现在灶房里的感觉,那是一种有些久违的感觉,心里暖暖的。
很多年前,那时,他还在西北那边,那时,他的父母都还在。
父亲站在床下,他站在床上,他双手牵着父亲,在床上玩着跳高高,嘴里吆喝得震天响。
那时,平日里严肃的父亲,耐着性子陪着他玩耍,而娴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