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韫泽指尖蘸了药膏,轻轻涂抹在那道伤痕上,清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。
柳霜序不免有些沉不住气。
只要涉及到父兄的事情,她就没了章法,这会子看他又不正面回答自己的话,自然心慌。
她又问道:“陛下他当真要见我?”
药膏泛着琥珀色的光泽,祁韫泽的指尖在她膝上停顿片刻,这才收了回来,轻笑:“你怎么还是这般不信我?”
“倘若不是陛下召见,我带你入宫做什么?”他问道。
柳霜序仍是怔怔的。
却听得祁韫泽又道:“你是头回进宫面圣,自然会紧张害怕,可无须担忧,万事有我呢。”
车厢内,沉水香的气息与药膏的清冽交织在一起。
柳霜序望着祁韫泽近在咫尺的眉眼,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映着跳动的烛光,竟显出几分难得的郑重。
“我并非不信你。”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上的缠枝纹,“只是登闻鼓一事已过去近一个月了,陛下为何突然”
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忽然变得沉闷,祁韫泽抬手撩开车帘一角。
柳霜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朱红的宫墙在细雪中若隐若现,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。
“到了。”他放下帘子,率先下了马车。
宫门口已经内监等着,见到人来,连忙笑着迎了上来:“祁大人,祁夫人,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,请随奴才来吧。”
宫道上积雪已被清扫干净,只余下些许湿痕。
柳霜序跟在祁韫泽身后,脚步不自觉地放轻,仿佛怕惊扰了这深宫的肃穆。
领路的内监躬身走在前面,鸦青色的宫服在风中微微晃动。
“祁夫人。”内监忽然回头,笑容恭敬,“前头台阶有薄冰,您仔细脚下。”
柳霜序颔首道谢。
御书房前的白玉阶下立着两列带刀侍卫,雪光映着冰冷的甲胄。
内监在阶前止步,躬身道:“请二位稍候,容奴才进去通传。”
雪粒子忽而密了起来,砸在柳霜序的织金披风上簌簌作响。
她盯着内监消失在御书房的背影,喉间忽然泛起一丝腥甜——原是方才不自觉咬破了唇。
祁韫泽忽然握住她藏在袖中的手,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。
她抬眼望去,见他借着宽袖遮掩,将个物件塞了过来——那是个鎏银暖炉,不过杏子大小,却烫得她心尖一颤。
“臣祁韫泽,携妇柳氏觐见——”
御书房的地龙烧得极旺,柳霜序才跨过门槛,便被扑面而来的沉檀香扑了满鼻。
她随着祁韫泽的动作跪地。
九枝连珠灯映得青玉砖泛着寒光,她盯着自己模糊的倒影,听见锦靴踏过金砖的声响自屏风传来。
明黄袍角扫过紫檀案几,天子执卷的手腕露出一截玄色里衣,并未开口,而是打量着柳霜序。
半晌才笑道:“祁爱卿可真是好福气,竟然娶了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,难怪你会把她藏起来了。”
“陛下说笑了。”祁韫泽道。
御书房内沉水香缭绕,柳霜序跪在冰凉的金砖上,额头几乎触地。b